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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一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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鸟欲高飞先振翅，人求上进先读书。——《李苦禅》

图来自摄影师：1page

写在前面

朋友圈最近看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阅读的重要性。关于阅读，我也深有体会，也是在培养孩子中特别重视的一块。对于即将升入小学的孩子，更是重视而紧张。阅读力，生命力。没有分毫夸张，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深有体会。

一直以来，我们以绘本为主，没有强烈要求识字，只希望通过图画乘着想象的翅膀尽情畅游。随着年岁的增长，阅读力也应该有所改变。后面将陆陆续续围绕儿童文学这个话题进行学习。

阅读儿童文学

儿童文学是一个大概念，它其实包括了图画书及文字书。现在我们只讲文字书。

一本文字书，到底应该怎样阅读呢？

我们不光要读它的故事，还要看看是哪位作家写了它，再看看书里面的插图。读完了书，如果再看一部根据它改编的电影，会更进一步地加深我们对它的理解。

儿童文学有好多种类型，有童话、有幻想小说、动物小说，还有写实小说。有时，一个故事既属于这种类型，又属于那种类型，很难分清楚。对于一位读者来说，一个故事属于哪种类型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它是不是一个好故事，能不能感动人。

儿童文学中的人物也很多，除了孩子和大人，还有成人文学中少见的动物、玩具以及各种各样的想象生物。

说起来，文字书的读者应该包括从小学、出众到高中的所有孩子，但本书中所选取的作品还是以小学生作为阅读对象。

儿童文学可以这样读

儿童文学的基本故事模式

民间童话

不是什么书都可以称为儿童文学的，儿童文学有它自己的典型特征。既然是给未成年的孩子看的，当然就和我们大人读的书不一样了。儿童文学，有它最基本的故事模式，绝大多数的童书都会遵循这个模式，并进一步发展、创新，甚至是颠覆它。

儿童文学的第一个基本故事模式，就是民间童话。

灰姑娘(1)

从前(2)，有一个富人，他的妻子病了，觉得自己活不长了，就把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叫到床前：“好孩子，你要真诚和善良，上帝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。我也会从天堂上看着你，不离你左右。”说完，就闭上眼睛，死去了。(3)

女孩每天到母亲的坟上去哭。冬天来了，雪像一块白毯子似的盖在坟上。当春天来了，太阳把白毯子扯下去的时候，富人另外娶了一个妻子。

那女人带来两个自己的女儿，那两个女儿脸蛋儿又白又漂亮，但

是心肠又坏又恶毒。(4)从此，前妻可怜的女儿就受苦了。她们夺去她漂亮的衣裳，把她赶进厨房。她在那里从早到晚做苦工，天还没亮就起来挑水、生火、煮饭、洗衣服。晚上没床睡觉，她只能躺在灶旁的灰里。因此，她总是脏兮兮的，满身灰土，好们就叫她“灰姑娘”。(5)

有一次，父亲(6)要去赶集，问两个继女要带什么回来。第一个

说：“我要漂亮的衣服。”第二个说：“我要珍珠和宝石。”他又问：“灰姑娘，你要什么呢？”“爸爸，你在回来的路上，请把碰到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，折下来带给我。”父亲果然给两个继女买了漂亮的衣服、珍珠和宝石，给灰姑娘折了一根打掉他帽子的榛树枝。灰姑娘把它种在母亲的坟上，哭得很伤心，眼泪不断地落下来，把树枝都浸湿了。于是树枝长大了，变成了一棵美丽的树。灰姑娘每天到树下去三次(7)，边哭边祷告，每次总有一只白鸽飞来停在树上，只要她说出什么愿望来，白鸽就会把她希望得到的东西扔给她。(8)

有一次，国王举行一连三天(9)的庆典，邀请全国所有漂亮的姑娘来参加，好让他的儿子选一个未婚妻。那两个姐姐听到自己被邀请了，高兴得不行，喊来灰姑娘：“给我们梳头、擦鞋、系紧鞋带，我们要去王宫参加庆典了。”灰姑娘照她们的话做了，但是她哭了起来，因为她也想一起去跳舞。

继母说：“你呀，灰姑娘，你灰头土脸的，也想去参加庆典？你没有衣服和鞋子，也想去跳舞？”

灰姑娘呢，还是一个劲儿地请求，继母终于说：“我倒一碗扁豆到灰里，如果你在两小时里把它们拣出来，我就让你去。”灰姑娘从后门走到花园里，叫鸟儿们来帮忙。两只白鸽和天空中所有的小鸟都飞来帮她拣扁豆了。

没过一个小时，就拣好了。她端着盆子去找继母，可继母说：“不行，灰姑娘，你没衣服，不能去跳舞，要被人嘲笑的。”灰姑娘哭起来，继母便说：“如果你在一小时内，把两碗扁豆从灰里干干净净地拣出来，就让你一起去。”灰姑娘又叫来两只白鸽和小鸟们帮忙，不到半小时，它们就拣好了。可继母还是没带她去，转过身，带着两个骄傲的女儿急匆匆地走了。

现在，家里没有别人了，灰姑娘就到榛树下的母亲坟前叫道：

“小树啊，你摇一摇，晃一晃，把金子银子落在我身上。”刚喊完，白鸽就给她扔下一件金丝银线缝成的衣裳，一双镶银的鞋子。她急忙穿上，去参加舞会了。姐姐和继母都没认出她来，以为她还留在家里，从灰中拣扁豆呢。王子向她走来，牵着她的手不放，都不愿意跟其他任何人跳舞了。如果有人邀请她跳舞，他就说：“这是我的舞伴。”

她跳到晚上，要回家，王子却说：“我陪你一起回家。”因为他想看一看这美丽的姑娘是谁家的。可她逃开了，跳进了鸽舍里。王子等在那里，等到她父亲回来，说有不知姓名的姑娘跳进鸽舍里去了。父亲心想，难道是灰姑娘吗？就用斧子和砍刀把鸽舍劈成两半，里面没有人。回家一看，灰姑娘穿着一身脏衣服躺在灰里。原来她飞快地从后边跳出鸽舍，跑到榛树下，脱下漂亮的衣裳让小鸟衔走，再穿上自己那灰色的旧衣裳，坐回到厨房的灰堆里。

第二天，庆典重新开始，父母带两个姐姐走了以后，灰姑娘来到

榛树下叫道：“小树啊，你摇一摇，晃一晃，把金子银子落在我身上。”白鸽又扔下一件比昨天那件更加美丽的衣裳。她穿着它出现在舞会上，每个人看见她这样漂亮都很惊奇。王子看见她，马上牵起她的手，不和别的姑娘跳舞了。如果有人邀请她跳舞，他就说：“这是我的舞伴。”

她跳到晚上，要回家，王子就跟在后面，想看看她走进哪座房子

里去。可她逃开了，钻进房子后面的花园里。花园里长着一棵大树，结满了新鲜的梨子，姑娘爬到树上不见了。(10)王子等在那里，等到她父亲回来，说有不知姓名的姑娘爬到梨树上去了。父亲心想，难道是灰姑娘吗？就用斧子砍倒了树，树上没有人。回家一看，灰姑娘像往常一样，躺在灰里。原来她从树的另一边跳下来，把漂亮的衣裳还给榛树上的小鸟，穿上了她的灰衣裳。

第三天(11)，父母和姐姐走了以后，灰姑娘又来到母亲的坟前，对着榛树叫道：“小树啊，你摇一摇，晃一晃，把金子银子落在我身上。”白鸽给她扔下一件衣装和舞鞋，衣装比上一件更美丽，更加灿烂，舞鞋是纯金的。她穿了这件衣裳来到舞会，人们都惊奇得说不出话来了。王子只跟她跳舞。如果有人邀请她跳舞，他就说：“这是我的舞伴。”

她跳到晚上，要回家，王子说要陪她一起走，可她很快就逃走

了。不过这次王子用了一个计策，预先让人把楼梯涂上沥青，结果姑娘逃下楼去时，左脚的舞鞋被粘住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他带着鞋子找到姑娘的父亲：“哪一位姑娘穿得上这只鞋子，就可以做我的妻子。”两个姐姐听了可高兴啦，因为她们的脚长得好看。大姐拿着鞋到房间去试，但她的大脚趾穿不进去，鞋子太小。于是母亲递给她一把刀：“把脚趾剁掉吧，你当了王后，就用不着步行了。”姑娘剁掉大脚趾，(12)硬把脚塞进鞋里，忍痛走出来见王子。王子就把她当做新娘，抱上马走了。当他们经过榛树时，两只小鸽子叫道：“仔细看，仔细看，

血流在鞋里了。鞋子只是嫌太小，真的新娘还得在家里找。”

王子看看她的脚，看见血正在流出来。他掉转马头，把假新娘送

回家，说这个不是真新娘，叫她妹妹穿那只鞋。妹妹进房间去试鞋，脚指头穿进去了，不料脚后跟太大，穿不进去。于是母亲递给她一把刀：“把脚后跟削掉一块吧，你当了王后，就用不着步行了。”姑娘削掉一块脚后跟，硬把脚塞进鞋里，忍痛走出来见王子，王子就把她当做新娘，抱上马走了。当他们经过榛树时，两只小鸽子叫道：“仔细看，仔细看，血流在鞋里了。鞋子只是嫌太小，真的新娘还得在家里找。”

王子看看她的脚，看见血正在流出来，把白袜子都染红了。他掉

转马头，把假新娘送回家，说这个不是真新娘，你们没有别的女儿了吗？

父亲说：“没有了，只有我前妻留下的一个小得可怜的灰姑娘，她不可能是你找的新娘。”王子叫出了灰姑娘，她洗干净手和脸，把小脚伸进金鞋里，金鞋如同为她浇铸的一般，非常合适。她站起来的时候，王子看见她的脸，一下就认出来她正是和他跳舞的那个姑娘：“这才是真正的新娘！”继母和两个姐姐大吃一惊，脸都气白了。王子把灰姑娘抱上马走了。当他们经过榛树时，两只小鸽子叫道：“仔细看，仔细看，鞋里没血了。

鞋子不嫌小，真的新娘找到了。”(13)

它们叫罢，便飞下来，落在灰姑娘的肩膀上，一左一右，再也不

飞了。王子举行婚礼(14)时，两个虚伪的姐姐也来讨好，分享她的幸福。

当新婚夫妇朝教堂走去时，一个姐姐走在她左边，一个姐姐走在她右边，两只鸽子各啄走了她们一只眼睛。当他们从教堂里出来时，两个姐姐交换了位置，一个站到她右边，一个站在她左边，两只鸽子又各啄走了她们一只眼睛。因为她们太狠太坏，遭到了一辈子做瞎子的惩罚。(1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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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)佩罗童话和格林童话里各有一篇《 灰姑娘》 ，虽然故事的情节大同小异，都有一个无辜善良的女孩、坏心眼儿的继母和两个坏脾气的姐姐，但还是有好些地方不一样。比如，在佩罗童话里，灰姑娘不是去求母亲坟上的白鸽帮忙，而是去求仙女教母。仙女教母有一根魔杖，只要轻轻一点，南瓜就变成了一辆华丽的镀金马车，六只老鼠就变成了六匹骏马，六只蜥蜴就变成了六个仆人，灰姑娘的一身破衣裳就变成了金银礼服，灰姑娘丢掉的也不是一只纯金舞鞋，而是一只玻璃舞鞋。

要说最大的不同，还是佩罗版《 灰姑娘》 没有格林兄弟版《 灰姑娘》 那么残酷，灰姑娘的两个姐姐既没有为了能穿下那双玻璃舞鞋而剁掉大脚趾、削下一块脚后跟，也没有被鸽子啄瞎眼睛。特别是结尾：“灰姑娘不仅美丽，而且善良，她让两个姐姐住在宫里，就在她结婚的同一天，她的两个姐姐和宫里的两位贵人也结了婚。”你看，与格林童话比起来，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的两个结局。

佩罗把这个民间传说改写成了适合讲给宫廷贵妇人听的童话，但却彻底丧失了原始口传故事的味道。

《 灰姑娘》 这个民间童话对现代儿童文学的影响实在是太深远了，甚至可以说是入骨入髓，佩里·诺德曼和梅维丝·雷默在他们合著的《 儿童文学的乐趣》 里就说：“有许多童书遵循童话《 灰姑娘》 的模式，描写在安全感或幸福感上受挫的孩子离开家，踏上旅程，最终在别处找到了代替昔日的、有安全感的新家。”

这里我们选用的是格林兄弟版《 灰姑娘》 。

2) 民间童话总是以“从前，有一个地方……”开头，这似乎成了一个不变的公式。

不过要是你追问一句：“这个‘从前’到底是指哪一个时代？这个‘有一个地方’到底是指什么地方？”一定是没有答案的。因为民间童话里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，都是不确定的。所以才会有学者这样说：“民间童话可以置之于任意时间和任意地点，从这个意义上说，它们几乎是没有时间、地点的。”但在大多数人听来，这个“从前”还是模模糊糊地指向了一个荒凉、有着大片森林、没有遭到现代文明侵蚀的过去。

不知你发现了没有，只要你一听到“从前”这个惯用语，你就知道，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可能是一个有关魔法的神奇故事了。对了，民间童话把故事的开头设在一个模糊不清的“从前”，目的就是为了要把我们从现实生活引入一个非现实的世界——一个架空的故事世界里。阿瑟·阿萨·伯格在《 通俗文化、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》 中说：“……开头的‘从前’……确定了距离。这两个字创造了与现在和与现实的距离，发出了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邀请，一个过去的世界，因而也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。”想不到吧，毫不起眼儿的“从前”两个字，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招待券。

3) 开头没几句话，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就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，和一个小孤女差不多，让人没法不为她今后的命运担心。虽然她的父亲还活着，但在这个故事里，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。

这是民间童话开篇常用的一种叙述手法。不只这篇，《 白雪公主》 里的白雪公主也是一开头就失去了亲生母亲。后来，好多古典的少女小说都竞相模仿这种开头，你回忆一下，像我们熟悉的《 秘密花园》 里的少女玛丽、《 波丽安娜》 里的少女波丽安娜、《 绿山墙的安妮》 里的安妮，又有哪一个不是可怜的小孤女呢？其实，又何止是古典的少女小说，就连风靡世界的“哈利·波特”系列里的哈利·波特，不也是一个失去父母、住在姨妈家楼梯下边的孤儿吗？

今天的儿童文学虽然不太把小主人公写成一个孤儿了，但还是会让他们置身于一个孤立或是复杂的环境之中。

4) 故事里没有女巫出场，但显而易见，这两个“心肠又坏又恶毒”的姐姐，就是这个童话里的坏人。因为民间童话是念给幼儿听或是给大一点的孩子自己看的，所以它的一个特点就是，好人就是好人，坏人就是坏人，人物黑白分明，坏人一路坏到底，好人一路好到底，绝对不会出现一个改过自新的坏

人，一个堕落变坏的好人。极端与对比，是民间童话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。

5) 尽管不是亲姐姐，但灰姑娘还是成为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。民间童话里，有关三兄弟或是三姐妹的故事特别多。而且几乎无一例外，总是老大和老二被父母寄予厚望，抢尽风头；而老三最弱小、最无知，不是被叫做傻瓜，就是像灰姑娘一样饱受屈辱。但奇怪的是，最后获得幸福和成功的总是老三。

灰姑娘开始受苦受难了。不过，每一个读过民间童话的孩子都知道：故事里谁开头越是不幸，谁结尾就越是幸福。

儿童文学也继承了这个一变的模式。

6) “父亲”这两个字虽然会不时地闪现出来，但在故事里，他却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人物，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影子。你想呀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世界上又有哪一个父亲能像他这样狠心，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逼迫睡在灰堆里都不加干涉呢？要知道，他还算是一个好父亲，还知道给灰姑娘掰回来一根榛树枝呢，《 白雪公主》 里白雪公主的父亲，连亲生女儿被抛弃到大森林里、连遭三次杀身之祸都不闻不问呢。

可民间童话里的父亲就是这个样子。

为什么会这样？雪登·凯许登在《 巫婆一定得死：童话如何形塑我们的性格》 中这样解释说：“从《 白雪公主》 、《 亨舍尔和格莱特》 ，到现在的《 灰姑娘》 ，童话故事中的男性角色经常软弱无力，或根本不存在。这并不表示父亲没有感情，只是童话故事是以描述母亲为重的文字，尤其童话故事是有关自我发展的，因此特别强调母亲与子女间的关系，结果父亲的角色就经常被贬低或忽略。”

7) 三，是民间童话最喜欢用的数字。

8) 请千万不要漏过了这个情节。

你看，这里奇迹出现了，显然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白鸽，是一只有魔法的白鸽，它不但听得懂灰姑娘的话，而且还能实现她的愿望。这算不了什么，比这神奇的魔法在民间童话里多的是。问题是，你注意到没有，灰姑娘面对这样一只听得懂人话，会施魔法，变出她希望得到的东西的白鸽，一点儿都没有吃惊。类似这样的描写，在民间故事里比比皆是。例如我们熟悉的《 玫瑰公主》 ，开头的一段话就是：很久以前，有个国王和王后。他们俩天天说：“啊，要是我们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！”可他们就是生不出孩子。有一次，发生了这样的事。王后洗澡的时候，一只青蛙从水里爬

上岸来，对王后说：“你的心愿就要实现了。用不了一年，你就会生下一个女

儿。”

青蛙说的话应验了，王后生下了一个女孩。

如果换成写实主义的作品，比如小说，一只青蛙突然跳到人面前，张开它的大嘴巴开口说话，而且说的还是人话，小说里的人物一定会感到惊异，不说被吓得面如土色，至少也会被吓得瞠目结舌吧？

可是王后一点儿都没有吃惊，她听到青蛙对她说话，就像听到一个人在对她说话一样。在民间童话里，类似于这种青蛙开口说话的事司空见惯，是被当成现实的一部分来接受的。

瑞士民间故事研究大家麦克斯·吕蒂在《 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——民间童话的本质》 一书中指出：“……在传说和宗教传说中，当动物突然开口说话时，主人公会惊慌失措或至少感到惊讶，而在民间童话中却恰好相反。森林里的野生动物会使民间童话的主人公惊恐不安，可是一旦它开口说话，主人公的恐惧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假若主人公这样问道：‘怎么，你会说话？’那么，这就不再是真正的民间童话的文体了。真正的民间童话的主人公是不会对奇迹和魔法感到吃惊的。他接受奇迹和魔法，好像它们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。”

当然，这里的白鸽，也可以理解为灰姑娘母亲的化身。

9) 又出现了一次数字“三”。

10) 算起来，这已经是灰姑娘第二次逃走了。

她为什么要逃走呢？是她不想当王子的新娘吗？如果是，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哭哭啼啼、想方设法地去参加王子选未婚妻的舞会呢？……灰姑娘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，没人知道。民间童话就是这样，很少描写主人公的内心世界。

主人公们总是用行动来说话。如果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王子，她就放下她的长发，让王子抓住长发爬到高高的塔上去 ；如果一个王子爱上了一个女孩，他就变成一个穿得又脏又烂的叫花子把她带走 ；如果一个女孩想去解救陷于困境的哥哥，她不会多想，起身就走 。麦克斯·吕蒂说：“民间童话从不提及心灵深处看不见的范围。因此可以说，民间童话将一切内心世界的东西改写成表面的东西，将所有隐藏在灵魂阴暗深处的事物变得显而易见，清清楚楚。”

11) 还是一个“三”。

“三”是在民间童话中出现最多的一个数字。卓越的丹麦民俗学家阿克塞尔·奥尔里克在说到民间童话的“三”时，曾经做过这样一个精彩而又生动的比喻：“没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像数字‘三’那样，将大量的民间叙事从现代文学和现实中区别开来。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、无情而又严格的典型结构。当一位民俗学家看到了‘三’，就如同瑞士人再次看见了阿尔卑斯山一样，他想，‘现在，我到家了。’……数字‘三’的规律像一排收割的稻谷贯穿于整个民

间传统的田野，也贯穿于数千年来的人类文化。”除了“三”，“七”和“十二”也是民间童话用喜欢的数字。

12) 看到这样的描写，你会不会觉得很残酷？

不过你再看这段文字，它只是一句“剁掉大脚趾”，并没有像小说那样去写实地描写那个流血的场面，也没有去形容她痛得如何如何。正因为这样，我们会觉得民间童话有时够残酷，但却不那么恐怖。相比之下，佩罗版《 灰姑娘》 就要温和多了，没有这样残酷的情节。或许，这也是人们更喜欢佩罗版《 灰姑娘》 的原因之一。

13) 这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个情节了。

上面灰姑娘去摇母亲坟上榛树的情节，不多不少，也恰好重复了三遍。

民间童话离不开重复这种最基本的表现形式。同一个情节，同一个场面，可以用同样的话一连重复三次。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呢？

有人解释说，重复是民间童话的生命，正因为有了一连三次的重复，才能在听者的脑海里留下鲜明的印象，形成记忆，使民间童话一代又一代地口头传承下去。还有人解释说，重复使得故事变得饱满而完整，使故事的层次变得更加清楚。

14) 故事的结尾，果然如同读者所期待的那样，灰姑娘苦尽甜来，和王子结婚，“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”。民间童话的结尾，永远是以主人公的胜利而宣告结束。即使在今天，绝大多数的儿童文学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来结尾的。

15) 这惩罚是不是太残忍了？

我们知道，民间童话里的女巫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，都难逃一死，而且死得都很悲惨，《 白雪公主》 里的王后被迫穿上烧红的铁鞋跳舞，一直跳到倒在地上死去为止；《 亨舍尔和格莱特》 里的女巫被推进炉子里，活活烧死……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，民间故事里作为邪恶化身的女巫最后必须得死，只有这样，正义才能得到伸张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，《 灰姑娘》 里的两个姐姐虽然干了不少坏事，但还不至于遭到这样残忍的报复吧？没办法，这就是民间童话，民间童话里的坏人就得接受惩罚，民间童话就是这样一个简单、是非分明的世界。